青山有鹿

你不懂我夕阳西下的本体论【杜霖现代AU】

第六章

 

等杜见锋再联系到许一霖,北京的热力供暖都快停了。

这不怪他,那天挂了许一霖的电话,杜见锋就接到了上海急电,让他马上加急买票,飞赴上海处理他手头某项产品的问题。他定了机票,收拾几件衣服,坐在家里发呆的时候接了许一霖的短信。短信一如既往的电报风格:吃火锅?杜见锋一拍脑袋,想起上午让他心猿意马的约饭。他马上把电话回过去,许诺着出差回来一定补上这顿火锅。电话那头还是温柔和蔼的语调,连着说了好几个没事没事,好像先开始提出邀请的是人家那边。杜见锋更加不好意思,又觉得小孩儿真是给他台阶,真懂事。在心里把人夸了个遍,嘴上却还要镇定自若。两人又扯了些别的,许一霖说到学校了,回宿舍洗漱就准备睡觉,回聊。杜见锋想起对方晚上跑家教,快十点了才下课,这个电话又是在路上打的。他觉得对不住许一霖,北京昼夜温差大,十点多的马路上寒风瑟瑟,小孩儿举着电话跟他聊天,顺带还要理解这个商务繁忙的产品经理因公爽约,语气却永远温和有礼。他思前想后,发了条短信过去:

「小许,你哪个学校的?」

短信发出去,过了很久才回。

『清大』

这么好的大学!杜见锋毫不掩藏自己的惊叹。清大,他太知道了。当年报考北京的高校,杜见锋还畅想了一下清大。和所有童年只知道清大和北大的孩子一样,杜见锋的童年也思考过将来二选一要读哪个。后来念到高中,他才知道自己童年的理想用成语写出来叫自命不凡。他没报这种自己根本不可能考上的学校,转而报了别的,后来考上,来到北京。他考的大学和清大离得并不远,二十多分钟的公交就能到清大南门。那时候他和同宿舍的哥们一起去南门附近的米粉店吃粉,一大碗白润的米粉上是丰足的浇头,再要一个虎皮鸡蛋便能吃饱。虽然他在许一霖这么大的时候,几乎把清大周围的饭馆吃遍了,却始终没能和清大搭上一丝一毫的联系。清大人到底是怎样的处世和治学态度让他始终好奇。杜见锋觉得许一霖的行事作风与他心中畅想的清大学子基本吻合。他想了想,回了过去:

「那我给你买点东西寄过去吧,算是补偿这顿饭,等出差回来我再单请」

那边又是很久没动静,久到杜见锋几乎以为对方洗漱完毕已经入睡。后来他的手机终于亮了,又灭。杜见锋捞起手机点开,只有两个字:不用

 

这么轻飘飘的两个字,几乎断送了杜见锋单方面宣布的心灵悸动。可他当时急着出差,急着上海的一堆工作,只能先暂时让工作热情超越心灵悸动。等他从上海回来已经是三个星期之后,许一霖回小城过寒假。等许一霖结束寒假再回北京,杜见锋突然想起这顿欠了很久的火锅。二月底,他自己开车跑到清大,拉住个学生问问人家开学没有,学生说全面进入开学要等到三月。瞧瞧,清大的学生就是这么严谨、缜密,还会告诉你现在不算全面开学。杜见锋站在清大南门,掏出手机给许一霖打电话。

『杜先生?』

「小许,你们全面开学了吗?」

『没有』

「那你返校了吗?」

『没有』

「那你…..」

『杜先生,我有点事,回聊吧』

杜见锋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好字,那头就已经挂了电话。

 

其实许一霖不是不愿意搭理杜见锋,他是不敢惹。

他觉得杜见锋这个男人像是一道疾风闪电硬往自己生活里闯。明明刚认识还没三天半,就已经整天电话短信的约见面,几乎要成为一场世纪之约。自己白蹭了人家一顿午餐一顿咖啡,回到学校才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有什么地方不是很对。及至后来杜见锋又约他吃饭,说是谢谢他专程跑一趟说电脑抬价的事儿,那时候许一霖也没多想就答应了,然后杜见锋临时取消,取消就取消,谁也没说什么,原本就是萍水相逢,何以要事事都形成联系。结果那头跟人口普查一样问是哪所学校的,还要寄东西。如果是很熟的朋友,这么做当然没什么,可许一霖并没有把杜见锋划进他的朋友圈子,这种硬闯式的三连击让他起了戒心。

不过许一霖本身的朋友圈也很神奇,他的朋友们都不太会说人话,可能那只鹩哥会学几句,但绝对够不上交流的水平。

他在学校里喂着三十多只猫,在南门包子店后面养着两只小狗,在工商支行门口的垃圾桶边上认识一只野生鹩哥。除此之外,他几乎就没有什么朋友了。

人类习惯于把能说上话,能办上事的人统称为朋友。这是若干年来人类文明不断进阶深化之后的结果。我们把这种在相熟条件下不因种族、战争、地域、年龄、性别,社会地位宗教信仰而影响的双方友好互通往来的人际关系称为友谊。友谊的最高境界是知己,灵魂契合,可惜这种友情很少,几乎一生也很难遇到。许一霖的友情观完全建立在灵魂契合之上,所以他虽然在学校有同学,在单位有同事,在校外有学生,可他真正的朋友却一个都没有。

而杜见锋,却像是一个硬要跟他成为朋友的人,请他吃饭,操心他的兼职,电话里没来由的沉默和笨拙示好的心。许一霖从不刻意回想杜见锋,然而杜见锋像是占领了他心灵的一小处河谷。虽然他只占领了一个面积不足一平方厘米的微缩河谷,但他的影子却偶然能在许一霖忙碌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带着河谷细小的水流,和车水马龙的CBD绿化带上那根发芽的嫩草。

这种让人在细微之处受到刺激,被小草和细流扫的发痒的心情,像是某种春天才会萌发的悸动。

许一霖在花鸟市场买了一袋猫粮,坐在长椅上,等一会儿就有几只大猫过来,大猫吃完小猫吃,他以前算过,如果坐着不动,一天之内能见到三十多只。

今天的常客“杜飞”没有专心吃,它咽了几口牛肉小鱼饼,就去勾搭“如萍”。在人家身边扑来扑去,被“如萍”不轻不重给了个嘴巴。

『发春?』许一霖嘀咕了一句。

一只黑猫溜达过来,面生,估计是闻着味儿跑来蹭吃蹭喝的新成员。黑猫在地上嚼了嚼吃的,突然伸个懒腰,闪转腾挪,直扑入怀。

许一霖把它爪子里钩住的衣服轻轻扯出来,看着黑猫圆溜溜的大眼。

不面生,他觉得黑猫可能会说话。

他自己把黑猫那句话给翻译了出来:

『你说这帕尼尼里,怎么没有金枪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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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的清大和现实中的清华大学没有任何关联

贵校校友们请不要对号入座哈,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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