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有鹿

【杜霖校园AU】大龄青年

“大龄青年”在字典上的解释是年近三十却不肯婚恋、也没有谈过恋爱的青年群体,这个群体的显著特征是晚婚晚育,对待结婚谨小慎微。当代中国大龄青年群体日益增大,大龄青年和社会的主要矛盾在于没有合适的婚恋对象或缺乏适合的婚后居所。

当然,这只是笼统、字面的大龄青年解释。

许一霖从来不认同这个解释,因为他知道,大龄青年面对的问题,其实远远没有这么肤浅。

 

第一章

 

「不是,小锋,人到哪儿了?你说咱俩颠吧颠吧过来,这都等了快俩钟头了,丫是不是跳火车了啊?咱回去吧!」

「少废话,我妈叫我来接人,咱俩接不着回去了,把人甩在火车站像话吗?」

「真麻烦!你等着吧!我去买俩肉包子!」

「你他娘就知道吃!」

  一九九三年四月三号,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醒了大江南北,新燕啄泥,落英缤纷。

杜见锋一大早拉着“发小儿”孙马车,骑着一辆破二八大杠到了永定门火车站接人。任务是老杜家大拿乔翠云下达的,她年轻的时候插队,有个相处的特别好,好到俩人换着穿一条棉裤的好姐妹叫李玉新,这个李玉新当年没回京,直接在南方小城里找个当地人嫁了,生了个儿子。乔翠云回城十几年,成家立业,从没和李玉新断了联系。今年李玉新的儿子念高中,小城里没有个好学校,李玉新托来托去,到底把儿子的关系托到了北京原籍的孩子姥姥家,可惜姥姥家八口人住十五平米,实在住房紧张。那年月又没有学生租房子的,李玉新只好厚着脸皮给北京的好姐妹乔翠云写信,想问问她家有没有空出来的一间房,哪怕贵些,只要管她儿子一天三顿饭、夜里有张床,给多少钱她都认。

“还跟我客气什么呀!来了就有地儿睡!我们家就三口人!”乔翠云在白管灯底下奋笔疾书:“生了我们老大,又怀了个双胞胎,你姐夫没福!没留住!后来就死活怀不上了。家里冷冷清清,正好给我们老大接来一个弟弟!俩孩子一块儿拉拉扯扯就长大了,我来安排!”

乔翠云向来泼辣爽快,前脚打发儿子杜见锋上邮局寄信,后脚就把家里收拾了一番。

「你急什么,人家孩子连火车票都没买,你这倒把床都给人铺好了!」杜谷夫脱了鞋,作势要往床上躺。

「起开!」乔翠云打他:「里外三新的大褥子,你那踩了一天垃圾站的臭脚别往上蹬!」

瞧不起劳动人民!杜谷夫悻悻地下来,垃圾站上班怎么了?垃圾站上班也是发光发热一颗红心向着党,你个破招待所服务员就是爱搞小资产阶级情调!

杜谷夫敢怒不敢言,趿拉上鞋,去院儿里找老搭子下棋。

 

「哎!小锋,真地道嘿,牛肉大葱!三毛一个,流油!」孙马车一嘴油光闪闪,嘴里塞着半个包子,手里还拿了俩,他比了比,把小的那个递给了杜见锋。

「吃!」孙马车咽了嘴里的,又把手里剩下的塞进去:「今天不过了!吃!」

杜见锋懒得搭理孙马车的小九九,张嘴把包子吞了,一边嚼一边来回抻脖子,火车站里的人乌央乌央的,扛着大包二包像一只只搬家的蜗牛,他找来找去,一拍脑袋。

「坏了!」杜见锋抓抓头发:「你说咱俩怎么这么笨?」

「我不笨,你笨。」孙马车赶快澄清关系:「我的决策至今为止都是英明的,你笨是因为你没听取我伟大独特的革命建议。」

「咱俩怎么就不知道写个那个!」杜见锋给了孙马车一拳:「俩眼一抓瞎,谁知道咱俩是接人的?走!写牌子去!」

两个伟大独特的革命伙伴在火车站上蹿下跳,最后偷了一块厕所里“清扫禁入”的牌子,找个热心乘务员借了纸笔,落笔惊风,杜见锋愁得咬笔杆子。

「怎么啦?」孙马车看他一脸愁容。

「忘了那孙子叫什么了!」杜见锋在白纸的边角处划了几笔,就是想不起来李玉新她儿子的名字。

「要不说你傻,我问你,你记着她妈叫什么吗?」

「记着啊」

「你就写‘接:某某某她儿子’不就完了!」

杜见锋反应了一会儿,点点头:「成!大肉包子没白进狗肚子!」

 

多亏了孙马车这个革命伙伴献计献策,十分钟后,两个半大小子举着个大牌子,牌子上皱皱巴巴贴了张大白纸,上书:接李玉新她儿子。

两个人你换我我换你的举了有十分钟,终于远远地过来个人,大包小包驮在背上,连跑带挤的凑上来。

『您们好!请问…』他抬手指了指杜见锋举着的牌子:『请问是接许一霖的吗?』

「这不写了吗?李玉新她儿子!」孙马车打了个嗝,熏了那个跑过来的人一脸牛肉大葱味。

『是是,我就是李玉新她儿子,要是你们接的是小南城来的许一霖,那就是我,我就是李玉新她儿子。』许一霖介绍了自己一番,伸手摸摸兜,掏出一封信。

『您们看看这个地址,北京市永定南大街甲十排三号院三零零五,杜谷夫转乔翠云。』

杜见锋拿过那个人手里的信封,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打量打量眼前的人,也学着孙马车的样子打了个嗝。

「是你,走吧!」

许一霖低了低头,这一上午,连着被熏了两回,他对北京的印象没有想象中美好了。

「走啊!」

许一霖回过神,看见已经往站口走了七八米远的牛肉大葱,叹了口气。

说好的首都人民热情和善学习雷锋做好事呢?我这大包二包等了俩钟头了连个帮我运行李的都没有!亏他们还来了俩人!

许一霖慢吞吞地重新把几大包行李背回身上,驮着吭哧吭哧走得费力,李玉新啊李玉新,你多余给他们带那么多南方特产!等歇我就把那包吃的扔进河里喂鱼!许一霖跟着两个大爷一样的人往出站口挪,身边挤来挤去,都是嫌他碍事推搡他的人。

「——往哪儿跑??」

一声震天吼撕破了出站口嘈杂的宁静,许一霖顺着声音抬起头,看见远远跑过来个一身白色工作服、戴着卫生帽,手里拎条墩布的胖阿姨。

「——我扫个厕所一出来牌子没了!敢情是你们俩臭小子犯坏给偷了!侵占公共财产算破坏社会秩序!走!跟我上站长办给你们老师打电话!哪个学校的?别跑!」

「还愣着!那个!那个李玉新她儿子!跑啊!」许一霖被前面第二次喷他一脸包子味儿的牛肉大葱喊得一愣,转眼就被那个人拽得踉踉跄跄,“清扫禁入”的告示牌扔在地上,牛肉大葱带着许一霖踩在上面,俩人一起滑个趔趄,稳住之后又开始玩儿了命的猛跑。清洁工一边手忙脚乱捡牌子一边追人,无奈体力跟不上,跑了几步就呼哧带喘的停下了。出站口骚动了几分钟,人们停下看看热闹,热闹完了,人群也渐渐散去。

 「我就说我伟大独特的决策没人听!」孙马车从人群中站起来,他刚才趁着第一声吼就立刻抱着脑袋蹲在人群里,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找不见了自己的发小儿和李玉新她儿子。

而孙马车的发小儿和李玉新她儿子两个人现在正猛跑在永定门火车站无边无尽的废弃铁道上,杜见锋从小在这里玩儿大的,不出意外,他们俩再跑二十分钟就能跑回甲十排。

『不!不行——』许一霖行将欲死:『别跑了——我——呛死了!喘!喘不上气了——』

「好好!歇一歇!歇一歇!」杜见锋松开手,他刚才死死攥着许一霖的包袱皮,攥得手心都勒出了红印子。

「你,你」杜见锋累的哈哈喘气:「你小子太不地道了,就赘着老子跑!老子连拉带拽负重二百多斤!」

『少、少废话!我!老子!』许一霖也累得大口大口喘:『老子一百三十斤!』

「你他娘!不许学!不许学老子说话!」杜见锋实在站不住了,扑通一下仰躺在地上,四月的石子路上满是春天的浮尘,麻雀常常在这里啄食草籽,像世外桃源里欢快无忧的一块方圆。

『我对你们北京!没有好印象了!太凶!』许一霖也扑通躺下来,石子路硌得他浑身疼痛。火车在铁轨上咣当咣当地走着,有一趟北上的火车,带着许一霖落在北京,然后它往前还要走更远和更远,是一场远得让人望洋兴叹,却又终点明确的旅行。

“一九九三年四月三日,晴。我今天来了北京,妈给我带了特产叫我记得给乔阿姨一家,乔阿姨给我铺了里外三新的褥子,晚上给我包了韭菜鸡蛋饺子。我很开心。乔阿姨的儿子叫杜见锋,是个饭桶,吃了三十八个还没饱,打嗝能熏死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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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一切尽在掌握,写到哪里算哪里(๑•̀ㅂ•́)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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